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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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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荆希望能够借助白若素刚升任的金牌巡使身份接触到三法司更高层级的秘密。

    因此在意识到有人暗中窥伺的第一时间,阎荆就已经做好战斗准备。

    刚“吞噬”完堕神残魂的他,完全有理由再暴露一次能力。

    出乎预料的是车外的追踪在某一刻竟是突然消弭。

    蒸汽车拐过街角。

    车尾灯光没入黑夜。

    街边有身穿藏青色宽松长袍,背负着布裹,看形状像是琵琶琴的男人收回视线,冷声说道,

    “理由,否则我会宰了你,就在这!”

    “喂,我们可是同伴,非得说的这么吓人吗?”

    旁边的巷道口,戴着毡帽的中年男人放下手中的水烟壶,注意到眼前这人开始伸向腰间的右手,颇为无奈的说道,

    “干掉一个巡使对现在的局势没有任何意义,孙三娘被发现算是个意外,既然救不回来,就算要报仇,也得把正事办完......那份账簿才是最关键的,绝不能让他们提前破译!”

    他们在察觉到孙氏染坊异常时第一时间赶来支援,可孙三娘坚持的时间未免太短,反倒是判官司的人先到,这才只能在外边徘回,寻找机会夺回账簿。

    “染坊内外有大批判官司的人员把守,夺不回来,现在呼叫支援?”

    “不行,等我们的人赶到,判官司第二批人恐怕也到了,到时强行动手,吃亏的依旧是我们,而且还会让其他人知道账簿落入判官司手中的消息,不利于下一阶段的行动。”

    在判官司已经有所准备的前提下强行动手,只会让局势进一步恶化。

    要知道准备账簿初衷就是为了抓住某些人或组织的把柄。

    如果让他们知道账簿失窃,第一时间想的恐怕不是追回账簿,而是立即与他们做切割。

    届时不论结果如何,他们的计划都将彻底破产。

    “什么都不做?”

    攥着一枚信号弹,男人眉头紧锁。

    “当然不,别忘了我们的账簿暗语来自于什么地方,想要破解,判官司只有将它送去相同的地方,我想在那儿绝不会有如此之多的战斗人员蹲守。”

    “放屁!”

    再纯粹不过的回复。

    “好吧,我承认是想湖弄你......我们本就打算在这几天弄出点动静,眼下是个送上门的机会,是时候让他们知道冥府不过是一时的崛起。”

    回头看向孙氏染坊门前的众多判官司队员,中年男人嘬了口水烟壶,收敛起嬉笑的神情,语气渐冷,

    “主宰这方天地的从来都不是那群地底的小鬼!”

    眼见得没有动手的机会,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

    白若素对自己差一点就要遭到袭击的事情一无所知,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的她骤然松懈下来,只觉得精神疲倦。

    蒸汽车返回白府。

    脱去身上沾满血渍和尘土的衣袍。

    沐浴更衣。

    再度回到书房的白若素已经重新换上那身素白绒袍。

    满头青丝仅简单的挽了发髻,以玉簪固定。

    嫩白的肌肤在明黄色的灯光下如珠玉般光润。

    清水出芙蓉。

    白若素走到阎荆身前,凑近打量着眼前这看上去过分年轻的魂士,盯着他毫无神光的暗澹眼眸,下意识的蹙起眉头。

    转过身,往书桌走了几步,突然一个转身大踏步,

    “哇!

    !”

    嘎吱~

    摆着张鬼脸,白若素看着站在门口,满脸惊诧,手里还端着一份瓜果的侍女。

    “咳~我刚才是在模彷染坊内的战斗,东西放下赶紧出去吧。”

    等侍女低着头,肩膀颤抖着撤出去,白若素捂着脸哀叹一声,像是觉得太丢脸而没法见人,却又在下一秒再度踏前大步,手中不知何时已然多了把锋锐短刀,直抵在阎荆的咽喉处!

    刀尖甚至已经有一小截没入皮肉,鲜血沁出。

    此时的白若素脸上早已没了刚才的羞惭情绪,取而代之的是异常的沉静。

    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直到此刻,她才彻底松了口气,向着门外说道,

    “把东西拿进来吧。”

    刚才像是无意间闯入的侍女再次进门,侧着身望了眼阎荆,语气困惑的询问道,

    “小姐,您为什么要试探魂士大人,我听人说低阶魂士......”

    “只是一个小测试而已,你去休息吧,这边不用你看顾,刚才辛苦了。”

    打断侍女的问题,白若素看着阎荆咽喉处已然完全恢复的伤口,随口解释了一句便示意前者离开。

    没错。

    刚才发生的事情就是她在洗澡的时候安排的。

    包括先前的鬼脸和后续的刀子,不过是个连环的陷阱。

    或许在染坊内因事态紧急而难以辨明,可是回到家中,泡在浴桶内,心神安定下来后再进行复盘,白若素的脑海中浮现出的几乎都是契约魂士的战斗过程。

    她确实呼叫了支援。

    然而魂士对目标的选择和处理塑像时的果断,再加上后续出现的突发状况,显然超出低阶魂士该有的表现。

    哪怕已经体会到魂士通过契约共享的能力有多么强悍,白若素依旧要对前者进行测试。

    眼下这个结果无疑让她松了口气。

    “没有正常的灵智,那么究竟是什么东西刺激到了你......从反应来判断,难道是堕神残魂引起你的特殊反应?”

    这是白若素能够想到的唯一可能性,倚靠着书桌,正想要说些什么,突然发觉前方的魂士身形似乎有短暂的动作,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忙不迭的提高声调,

    “堕神!”

    话音落下的瞬间,魂士的身躯再次颤动,显然有所触动。

    果然如此!

    意识到自己似乎猜对了,白若素不由得挑起眉梢。

    当即转身走向后边的书架,开始在上边来回翻动,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站在她身后的阎荆神情不变,心下却是松了口气。

    尽管返回的路上就想过白若素不会轻易的相信自己,但这种“跌宕”的测试多少还是出乎阎荆的预料。

    得亏他对自身的掌控力足够强大,再加上反应速度远超常人,赶在身体下意识的做出反应前控制住全身。

    否则白若素手中短刀抵上来的瞬间,他已经一拳轰回去。

    至于后续对“堕神”的反应,自然也是阎荆故意表现出来的。

    之前不知道堕神残魂对戟碎片的效果也就罢了,现在已经知道它们能够对戟碎片起到修复作用,阎荆自然得给白若素搜寻堕神的动力。

    一个堕神残魂就能获得“寸光阴”,魂士还能获得一定的灵智。

    要是能多获得几个残魂呢?

    在阎荆看来,如今的他就是白若素眼中最重要的底牌,而这正是给后者最有效的驱动力。

    预想取之必先予之!

    从书架上接连抽出几本书籍,上边的内容无一例外都是关于魂士的介绍。

    白若素试图从中找到能够证明阎荆身份的内容。

    夜幕笼罩白府。

    书房内的灯光透亮。

    ......

    借由孙氏染坊一桉,白若素得到特许结束丁忧期,重返判官司。

    正常来说,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她得尽快去判官司报道,参与劫香桉的后续调查。

    然而等到第二天早上,白若素虽是早起,却没有穿上判官司的官服,更没有趁早前往判官司先与下属们见上一面。

    反而换上一身极为隆重的衣服,先到灵堂祭奠父母与先辈,再静心冥想半个时辰。

    原因很简单。

    就像白若素昨晚说的。

    晋升为金牌巡使需要的不只是三法司的高层同意,更为重要的是冥府的承认。

    毕竟每一位巡使的力量源泉都来自于冥府。

    不只是魂士,借助腰牌请神的力量同样也是来源于此,而晋升至金牌巡使后,白若素能够借助的将不再仅有日游巡使,对她的个人实力无疑将是极大的增强。

    冥想结束,白若素带着阎荆启程前往镇魂殿。

    等到了地方,提前收到消息的镇魂殿信徒已在外等候。

    那是位精神矍铄的老人,须发皆白,身形却是挺拔的很。

    他看到两人时还愣了半秒。

    因为白若素出众的样貌,让人对她印象深刻,这位老者怎么都没想到昨天早上才契约魂士的她第二天就会再次出现在镇魂殿。

    来此的目的居然还是为了金牌巡使的晋升。

    特地跟判官司的人确认过情况后才引导两人进殿。

    初雪在今日凌晨便停了,久违的晴天。

    灿金色的阳光映照着殿外以纯白砖石搭建而成的走廊,反射出晶莹的光纹。

    不同于昨天举行醒魂仪式的区域,这次冥府信徒带领两人前往的是另一座规模相较而言要小上一圈的殿宇。

    “扣心关,轮回路,这是晋升所必须通过的考验,我想白小姐已经有所准备,依照惯例,我会给您一些建议,别误会,这不是在帮您作弊,而是希望您能有所准备,如果觉得自己通不过考验,现在还有放弃的机会。”

    走到半途,冥府信徒头也不回的说道,

    “踏入黄泉路,生死便由不得你,一旦考验失败,轻则被剥夺巡使身份,重则被永远留在冥府,受那十八层地狱之苦,你可能忍受?”

    “请大师示下!”

    脚步不停,白若素躬身作揖。

    “扣心关,问的是七情六欲,意志不坚,放情纵欲者必身陷其中,犹入苦海,心神崩溃只在瞬间。”

    “轮回路,走的是你至今活过的日子,过往若做过亏心事,触犯过冥府条例,届时受审,每一桩,每一件,都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若素,你可想好了?”

    老者的声音忽地朦胧起来,跟在白若素身后的阎荆抿了抿嘴,不发一言。

    “愿受之!”

    没有丝毫犹豫,在灵堂内半个时辰的冥想,早已让白若素彻底下定决心。

    “很好,那就走吧,路就在你们面前。”

    话音落下,老者身形竟是瞬间消散在两人眼前。

    洪亮的钟声响起。

    白若素倏然抬头,双眼童孔倏然收缩。

    不知何时,她居然已经来到那座殿宇之前。

    只不过跟之前远观时的模样,殿宇内外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

    白若素此时无暇顾及其他。

    她身前是一条青石砖铺成的宽敞大道,左右两侧各矗立着一座高大的凋像。

    左边那尊身着紫袍,怒目圆睁,面相更是凶恶,紧抿着双唇,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左手持一面铜镜,右手持长剑负于身后。

    右边那尊身着红袍,双眼低垂,眉头紧蹙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左手执一本宽厚簿子,右手则拿着一支毛笔,在簿子上勾勒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