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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曹化淳眼中的魔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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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曹化淳眼中的魔界

    总体上来说,云昭认为中华历史上的那些开国帝王将相,在获取天下的时候充满了偶然性。

    如果没有这些偶然性,刘邦应该被项羽干掉的,司马一家应该被曹操满门抄斩的,李渊应该被他的表兄杨广灭门的,赵匡胤应该被柴荣枭首示众的,至于大明本朝太祖,更是成功的不可思议,不但用的时间短,且是真正的从奴隶到皇帝,一步登天。

    能杀掉他的人很多,可惜都没有成功。

    这些人其实都是以弱胜强继而一统天下的。

    云昭不想这样,不想把自己的造反生涯弄得险象环生,不论打了多么辉煌的胜仗,死的都是自己的手足同袍,那样就非常的没有意思。

    云昭坚信,大明百姓之间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有矛盾的是那些掌权者,他们裹挟百姓,污蔑对手,最后让所有的百姓为他的野心付出生命代价。

    所以,云昭对自己的要求很高,他在努力的建设蓝田县,要让这个县成为大明世界的未来标杆,让所有大明人看到好的生活到底该是生命样子的,一个人到底该怎么生活才是正确的。

    当自己人之间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的时候,怀柔就是一种非常好的策略了。

    人们向往美好生活的渴望是不可阻拦的,同时,这也是天下大势,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所以打好根基太重要了。

    大明太祖之所以能够成功的原因就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云昭在忠实的执行朱升的这个建议,这是一个很有用的建议,既然和尚出身的朱元璋都能听进去,云昭这种人哪里会有听不进去的道理呢?

    历史发展到现在的地步,早就是不是春秋战国时期一两个超级名将就能左右战场的时代了。

    当火器这个东西出现之后,个人的武勇也逐渐退出了战场,再继续发展下去,武器比人还要重要的情形就会出现。

    军队与军队之间对比的将是看谁犯的错误少!

    谁犯的错误少,谁将获得胜利,谁更能经得住损失,谁就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这也是历史的发展趋势,也不可阻挡,云昭很清楚。

    目前的蓝田县看似强大,却没有强大到让全世界人望之胆寒的地步,所以,必要的发展还是需要的。

    春天的时候,一支支商队就要离开蓝田县,商队的掌柜的带着伙计们拜过神灵,在云昭的注视下沿着道路踏上了自己的征途。

    他们的足迹将踏遍大明土地,甚至远至域外,就是这些商队让蓝田县的繁荣成为了一个现实的神话。

    曹化淳就站在路边,目送络绎不绝的商队离开了蓝田县,脸上是云淡风轻的表情,一双青筋暴跳的手却将他焦急的心情表露无遗。

    “这十天中有多少商队离开了蓝田县?”

    袁敏道:“总计三百二十四支商队。”

    曹化淳微微叹息一声道:“这仅仅是十天啊。”

    袁敏摇头道:“全年的无法统计,蓝田县的商队多为半途商队,在更远的地方,他们还有更多的商队。”

    曹化淳道:“他们同时还是强盗!袁敏,你有所不知,在云贵这些地方,还有无数的盗贼,他们专门对付商队,抢劫货物,无恶不作,开始的时候,蓝田县的商队也在劫掠之中,可是后来商队们发现,这些强盗变得有了一些章法,他们不再抢劫货物杀并把所有人都杀死,而是向这些商队征收非常昂贵的过路费。

    一般为货值的一倍价钱,或者缴纳一半货物为过路费,这个价钱会让商队的人很肉痛,却不至于因为这个价钱抛弃货物,因为,即便是付出了这样的代价,他们依旧有的赚,只是少了一些罢了。

    蓝田县的商队据说也在支付这样的费用,可是,蓝田县的商队回来之后,总能以比别的地方同样的货物便宜的多的价格出手货物。

    这样一来,人们都在怀疑,是不是云氏盗贼已经除掉了以前的那些盗贼取而代之。

    呵呵,一半人当山大王收取过路费,一半人做正当的商贾买卖,如此下去,蓝田县的商队必定会让别的商队没有了活路,虽然看似给了这些人一条活路,可是,那么多的商队没了生计,只是晚死一些时日罢了。

    云昭的目的很清楚,他要独霸这些商道,蓝田县越发的繁荣,其余的地方就会越发的凋敝。”

    袁敏低声道:“既然我们不能与蓝田县正面争斗,那么,是不是可以派出大量的人手斩断蓝田县伸出去的这些手呢?”

    曹化淳摇摇头道:“做过了,很多人都一去不回最后,是我们经受不起这样的损失,主动停止了。”

    袁敏道:“既然我们的很多人都一去不回,这是不是可以说明,蓝田县大部分的力量就不在蓝田县,我们是不是”

    曹化淳苦笑道:“蓝田县全民皆兵,他们在农田中耕作的农夫,在市场上做生意的小贩,在书院中读书的士子,只要有兵刃,就是一个个合格的军卒。

    这些人每年用在军伍之事上的时间,比我们东厂的番子用的时间还要多。

    这就是蓝田县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原因,他们全县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强盗窝,在强盗窝里要是还出现偷盗,抢劫之事那就真的是一个大笑话了。

    可是,离开蓝田县他们全部都是无恶不作的盗贼。

    孤悬塞外的蓝田城,为什么会孤悬塞外呢?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们杀光了蓝田城方圆五百里之内的蒙古人。

    东厂番子从桑干河下游见到了恐怖的一幕——蒙古人男女老幼的尸体堵塞了河道

    人们都说蝗虫乃是冤魂所化,如果这个传说是真的,去年覆盖我大明山西,河南,河北,山东的蝗灾就是那些蒙古人的冤魂所化。

    袁敏啊,你看到的蓝田县是物阜民丰,百姓安居乐业的好地方,在我眼中,这里是被黑雾笼罩的鬼蜮,这里行走的人全部是食尸鬼!

    他们在吞噬大明的血肉肥己!

    蓝田县所有的繁盛,都是大明其余地方的百姓用血肉供养出来的。

    而云昭,就是那个坐在枯骨上饮人血的盖世魔王!”

    听了曹化淳的话,袁敏疑惑的朝四周瞅瞅,再看看天上逐渐炽热的太阳,这里春和景明,阳光明媚,来往的人虽有不同,却一个个都拖着影子,相互谈话,笑容满面的似乎并无不妥。

    他知晓,这是厂公的一种比喻,可是,他努力的想把自己的思绪投入到厂公描述的世界里,却总是不能成功。

    “这就是魔的可怕之处,他们会制造幻境,遮蔽我们的眼睛,蒙蔽我们的灵识等到魔国形成,天下人都不过是他的盘中餐而已。”

    曹化淳的话不断地在袁敏耳边响起,袁敏还是没有办法将自己代入到曹化淳的世界里去。

    毕竟,这里的世界,似乎比大明其余的地方更像是天堂。

    诅咒是一种最无能的攻击方式!

    也不知怎么的,袁敏忽然觉得,厂公已经彻底的老了。

    云昭在下午的时候见到了这个赫赫有名的宦官,虽然他在秦王府见过无数的宦官,也见过王承恩,但是,真正接触曹化淳这种存在的宦官,还是第一次。

    准确的说,这个老宦官并不算老,甚至显得比常人年轻一些,皮肤细腻白皙,一对眉毛整理的非常整齐,虽然已经告老,身上依旧穿着一袭滚龙袍,只是袍子上的龙都只有三根脚趾,乍一看跟鸡爪子一般。

    曹化淳见云昭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袍子上,就笑着拱手道:“这是陛下念老奴有些苦劳,赏赐的袍服。”

    云昭再次瞅了一眼这一袭白底黑章的滚龙袍轻声道:“听闻当年魏忠贤身上穿的就是这种袍服?”

    曹化淳笑道:“魏忠贤蒙蔽天子,欺君罔上,在河间府悬梁自尽之时身上只有一袭里衣,并无蟒袍。”

    云昭叹息一声道:“尝听人说,权阉祸国,大多死无葬身之地,曹公能够全身而退,可喜可贺。”

    曹化淳笑道:“魏忠贤之事当为后来者戒,某家虽然也是内府之人,却处处以三宝太监为念,只是一心忠君,不敢有他念。”

    云昭邀请曹化淳坐下,自己回到了办公桌前,将双手摆在桌子上道:“如果你愿意,就好事做到底,把你安插在宫娥中的细作带走吧,这都是一些可怜人,就不莫要祸祸她们了,让她们可以安静的在蓝田县活下去,这也是一桩功德。”

    曹化淳笑道:“这本就是一桩功德,不过,不是我的,是皇后陛下的仁念,曹化淳不过是一介奴婢,如何能替主人做主。

    县尊有所不知,当年客氏暗藏八名颜色殊丽的宫人,被人弹劾为欲行吕不韦之事,被皇后下令鞭死于浣衣局,从这以后,再也无人敢私蓄宫人。”

    云昭摆摆手道:“罢了,即便是放了,你也不会说出来,这件事就这样吧,替我谢过皇后陛下恩典。

    徐五想,去我的礼单过来。”

    徐五想很快就拿来一本礼单,云昭命徐五想把礼单交给曹化淳道:“礼单上的东西,其实只有一样,那就是粮食,我想,皇后陛下也看不上西北粗鄙之地打造出来的头面首饰,就干脆全部给了粮食。

    说来也怪,东南每年通过运河向京师运送粮食四百万担,为何京师米粮的缺口还是如此之大?

    京城附近一马平川的难道就不能自给自足吗?”

    曹化淳道:“天子守国门岂能是一句虚言,自我皇登基以来,京师周边之战不下六场,兵火战乱之地,即便是有沃野千里也无从耕作。

    县尊既然体恤陛下,就该处处为国才是。”

    云昭默然,思忖了片刻,提笔写了一封信递给曹化淳道:“这是我给陛下的答复,有了这个答复,我想,陛下或许能睡个好觉。”

    曹化淳双手接过信函,见这封信没有封口,就拱手道:“请县尊用上火漆,印信。”

    云昭摆摆手道:“不用,你可以看,天下人都能看。”

    曹化淳打开信函扫了一眼有些悲愤的道:“县尊羞辱陛下过甚。”

    云昭淡淡的道:“陛下若有不测,云昭当起兵为陛下复仇!杀尽天下不臣之贼!

    这句话之忠心天日可表,有何冒犯之处?”

    曹化淳霍然起身,一言不发就大踏步的离开了云昭的书房。

    曹化淳走了,袁敏自然也跟着走了,他回首看了一眼云昭规模惊人的大书房,若有所思的离开。

    徐五想见云昭默默地喝着茶水,瞅着玉山陷入了沉思,也就不再打扰他,挥挥手,大书房里的人就迅速全部离开,他关上大书房的门,把这里完全留给了云昭一个人。

    没必要再惺惺作态,云昭已经开始厌倦了给朱由校一些虚假的希望。

    这一次,他直白的告诉皇帝,在这个时候,蓝田县是他的盟友,不再是他的臣子,只要他活着,蓝田县就不会对他不利。

    这样做可以绝了某些人首鼠两端的想法,绝了继续向朝廷效忠的心思,开始以真正的蓝田人的身份来考虑蓝田县将要面对的新的局面。

    一切的变化都是来自于皇帝的态度。

    云昭希望皇帝能够专心的去面对黄台吉,李洪基等人,最好不要把蓝田县当成需要优先对付的目标。

    傍晚的时候,曹化淳离开了玉山,直奔西安城,他在西安城盘恒了两日,两次求见秦王都被拒绝,无奈之下只得离开西安城向潼关出发。

    在潼关,他取了云昭给皇后娘娘的五万担粮食,星夜向京师进发。

    云昭等了好久,都没有听到任何关于自己那封信的消息,看样子曹化淳想要直接交给皇帝。

    云昭召集人重新拟定了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的策略,结果,在大明地图上,关中明显的成了一片被大明放弃的土地,在关中周围,大明的军事力量只有不足两万边军。

    不论是大明军队,还是李洪基,张秉忠这些人,都不肯靠近关中,没有人能知道云昭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从关中的局面来看,云昭有攻击所有人的理由跟动力。

    这种局面下,对皇帝,李洪基,张秉忠这些人来说,最优的选择就是合兵一处先干掉蓝田县,然后再拼个你死我活,可惜,这样的联盟,他们无论如何都组建不起来。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天下大势一点点的向蓝田县倾斜。

    此为不战而屈人之兵!

    五月的时候,徐五想成亲了,妻子就是来自紫禁城的宫娥苏黛。

    传说县尊勃然大怒,一夜之间连贬徐五想四级发配大荔县担任大里长,无事不得回玉山。

    即便如此,迎娶宫娥的玉山官员依旧络绎不绝,等待他们的就是与徐五想同样的待遇,发配各县担任里长,或者大里长。

    至此,坊间谣言,铁板一块的蓝田县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

    这些人被发配出去了,那些已经担任里长,大里长两年到三年的人则回到了玉山,纷纷担任要职。

    徐五想是在成亲五天之后离开苏黛的,此时,苏黛哭泣的几乎要昏死过去了。

    丈夫位高权重的事情她刚刚得知,来不及欢喜,就受到了当头一棒,因为她的缘故,这个她口中的丑八怪,丢了高官,要去乡下种田。

    “休要听那些胡言乱语,蓝田县与其余地方不同,官员如同流水总要流转不休的,这里不允许一个人长期留在一个位置上的。

    我只是已经到了流转的时候了,去了乡下,我也不是需要亲自下地种田,依旧是官员,只是监督别人种田,另外啊,你也别小看了大里长,这个官职基本上等于是大荔县知县。

    是重用,而非贬斥!”

    不管徐五想如何的解释,在苏黛这种自幼在宫中长大的女子来说,只要是被贬斥出京城的人,必定是遭了殃的。

    里长,大里长上任自然是不能携带家眷的,徐五想原本想在离别的时候好好温存一下的,现在没了机会,安慰了苏黛整整一个晚上,这才在天明的时候带着两个从吏骑马上了路。

    第一阶段的整风没有取得云昭希望的后果,主要是大家对这种新的东西认识不足,也不知道该从那里抓起,只能西施效颦的学蓝田本县的各种举措。

    云昭对此极为不满,这才是徐五想这些中枢人员下乡的真正用意。

    如果不能真正的把人心聚拢在一起,云昭认为占再大的地盘也是没有什么用处的。

    冯英呕吐的厉害,钱多多屁事没有。

    按理说冯英的身体要比钱多多好,可是,钱多多整天抓着一大把青杏咬的咯吱咯吱的让人直流口水,冯英却连睡一个好觉都成了奢望。

    瞅着冯英六个月的大肚皮,云昭对她肚子里的孩子的智商不敢有过高的期望,人家孕吐一般都是从刚怀孕开始的,冯英却是从怀孕五个多月之后开始孕吐的。

    已经蓄发半年的玄敬师太,给冯英做了严格的检查,也不说不清是什么原因,最后告诉云昭妇人怀孕本就有各种各样的症状,出现这样的状况也不稀奇。

    事实上梳着短发髻的玄敬师太也是一个孕妇,看她从钱多多那里讨来青杏一起大嚼的样子,即便云昭的口水哗啦哗啦的也浇不灭他心中的怒火。

    不过,在得到母亲的允许,冯英睡到云昭房间之后,这种症状就神奇的消失了。

    瞅着冯英一口气吃掉了四个鸡腿之后,云昭终于忍不住道:“你想要跟我在一起就早说,这么折腾自己做什么?”

    冯英抬起满是油脂的脸无辜的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在内宅睡的时候,只要闻到不好的味道就会呕吐。

    你这里没味道,所以就不吐了。”

    钱多多在一边不屑的道:“这是缺男人的毛病,可惜哟,挺着一个大肚皮”

    冯英对钱多多时不时的冷嘲热讽早就不在意了,也不管手上全是油抓住云昭的手对钱多多道:“我想我男人没什么不对。”

    眼看着钱多多就要爆发了,云昭就拉住钱多多的手道:“正好,我们可以好好的谈谈蜀中的事情。”